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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错勿空

Karai 失眠火山 2023-01-31

是冬天,一个急切需要如实摹写的季节。

有一段时间不去听歌之后,再打开音乐软件每日歌单会戛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好在音乐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很快就能沉浸在它带来强烈愉悦情感的节奏里。

而文字给我的冲击力比画面或者旋律要强烈得多。会在意普通话的腔调,诗歌的韵脚,文章的字体,少见的修辞和巧妙的联想,书籍的装帧,纸质的分类,材料的气味。我拥有自己的蒙太奇剪辑和背景乐排列,长镜头从我取下书封、翻至序言开始计时。

高中特别喜欢一个词叫“尘埃落定”,它没有任何不稳定因素,最小的尘埃都落入自己的秩序,而我害怕所有还未发生的后果和结局。

这让我想起幼童时期刚学习自己名字的阶段,总觉得最后一个字长得莫名其妙,很难把三个字完整地落笔均衡。

“人生需要宁错勿空,就像做数学题一样。”

我突然领悟了这件事,难怪我曾经的人生和我的数学一样,乱七八糟,空白显眼地去切割时间体块。

所有的快乐好像都活在臆想里,害怕透露日常的细节,害怕别人看出我的噤若寒蝉。经受折磨之时,以为自己在抽丝剥茧地距离快乐这件事越来愈近,实际上我在等待戈多,等待一个所有事回到原点的时刻。

当我以为重要的节点过去,我能回忆起来的、写下来的一定都是无限积极的情感,可是原来人的脸会越来越模糊,甚至不需要时间冲刷,只要有一瞬间的失望和低落,快乐就烟消云散。

我是背着秤砣走在沙漠里的骆驼,凄然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我用原始的尺规丈量眼前经历的每一片虚无。原来缥缈的都是情绪,都是浩浩汤汤的抽象。

有时一瞥自己的阴暗想法,原来潜意识里有意无意地在寻求精神价值,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对纷至沓来的虚假。

我们被中产阶级这撮人的生活方式绑架,其实媒体让你看的,社会让你看的,都不是你想要看的,也不是你本应看的。我们在被新闻讯息牵着鼻子走,甚至你今天爱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你追求什么样的潮流,你收藏的音乐,你自以为的艺术和精神世界,绝大部分都是其他人拼凑起来并且毫无商量地灌输给你的。我们相信从小到大面对的伦理、哲学,我们赤裸裸地站在这里,以为对付这个世界可以毫不费力。

我们被社会欺骗,在被欲望和贵金属包装起来的世界面前手足无措。我们被前后左右无数只手推着往前走,实际上我们早就掉队,只能看到别人落满汗珠的后脑勺。我们以为蒙在眼前的纱布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其实它雾得模糊,瑕疵都难以一览无余。被愚弄、被戏谑,连步伐都被一二一的口号所裹挟。

问这个世界讨要纯粹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时间会得到一种狼藉的反馈。众人皆浊我独清的清在众人眼里是没有意义的,并且又有多少人经得住其他人眼里对无意义的打量。

可能我现在漫无目的的生活是上帝的指引,就像毕加索在妹妹病重时向上帝祈祷,如果妹妹无恙他就从此放弃绘画。可是妹妹死了,他以为绘画代由上帝选中了自己。而我的上帝告诉我,我只不过是一株细草、一条蠕虫,生活不是我这种人可以过好的,所有的需索都是一种可笑的天真。

或许我还是初中那个小孩,因为和同座的男生上复习课偷偷讲淹在背书声里的悄悄话后被老师抓住,在运动会上拿手机听歌,在各个班级寻找自己的朋友。对,我总觉得我还留在那里。

有那么一刻,我们的灵魂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暗地里重叠,口耳相传地以悄悄话作交换,换沸反盈天里一瞬间雀跃的四目相对。

饭桌上,父亲提及在我高考期间烧了香,在寺庙里。他有个和尚朋友,叫洪福,洪大的福祉,这名字听着就应该袈裟着身。后来他带我去还愿,我记得在山上,金身有的斑驳,洪福的房间和婆婆家的很像,衣柜是浅浅的青色,灯光却是暖的。可是母亲说不能再找洪福烧香了,他不光结婚了,也没心思念经了。

我想着,我要在立秋回乡做一个农民耕耘,把年轻的身体献祭给莫奈和自然主义,让色块区分我血管的经纬,让颜料堆叠,鳞次栉比,消弭我恝然而无所用的悲悯。

有些构想在关系还未浓郁时发生过千万次,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薄弱支撑还不够度过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

普蓝加深红,旗鼓相当却成一团焦黑。

我站在喧嚣里露出怯意,因为连杏仁的香味都是一种陌生。

宿命像磁场一样存在,错综复杂,波涛汹涌。

像梵高《星月夜》里如长曝光后的恒星轨迹。

而爱,当我去想爱,我屏着呼吸臆测,如果需要我主动去踮脚求索爱的痕迹,那我宁可完全不要爱。爱不应该低廉又轻易获取,爱应该水到渠成,是一个善良的人推开窗户看到一大片白鸽子飞过,而今天正是晴空万里适合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

神明会在什么样的日子出现呢,或许是愚人节,而我理所当然地会以为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玩笑。


*阅读了以前写的文章,除去时间最近的两篇,都是被打过补丁、拼凑一气的。思绪常是零碎,落笔到哪一除都不可预料,因此总有错漏。彼时也不曾预料到会有一些读者,所以放任自己懒散,没有勤于纠正,未来会恳切受教,避免这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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